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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絕處逢生。

梵龍此時確切的體會到了這四字的真意。

一篷雪白的唐裝,不長不短的頭髮在他腦後飄飛,速度奇快卻溫潤無聲。

左手搭腕卸力,右手屈肘擊胸。

毫無聲響!

只有地磚和墻壁在劇烈震顫。

僅僅一瞬間,黑七的拳勢被瓦解得一幹二凈,還被一肘擊中胸口,猛然退了數步。

盜王,駕到!

收回擊出的手肘,飄逸的頭髮方才服帖的靜止不動。

空背負著雙手,平靜如淵的眼睛看著黑七,那種不同於世的出塵感,宛若嫡仙。

黑七架起右拳,左手撫著被擊中的胸口看著空,眼神滿是駭然的神色。

一山還有一山高。

在盜界,空不是傳說。

他是足以讓萬千盜者頂禮膜拜的人。

空,是活著的神話。

 

黑七和空並沒有任何對話,僅僅是眼神的交鋒。

然後虎頭蛇尾的,黑七幽幽的看了梵龍和猛虎氣勢男一眼,徐徐的退走了。

空依舊站在原地,目送黑七離去。

終於,黑七的背影消失在梵龍的視線範圍內。

「回去再說。」

輕輕看了梵龍二人一眼,空像是有著絕世輕功,數個迅捷的踏步,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猶如來時一樣,如夢似幻,毫無煙火氣息。

 

梵龍無奈的擦了擦額頭冒出的冷汗,轉身扛起已經昏死過去的男子,小心不觸碰傷口的情況下,把他背在身後。

此時涅槃大廈的電力系統已經完全恢復,梵龍背著男子,走到電梯前,按動電梯按鈕。

「叮!」

電梯門打開。

梵龍隨手撿起一塊剛剛對決中震落地上的瓦礫碎片,輕易的擊碎了電梯內的閉路電視,然後走了進去。

開什麽玩笑,就算梵龍有練過負重越野,要背著一個受傷又重達90公斤的人走下10層樓,到底還是有一定的難度。

何況電力已經恢復,有現成的電梯不用,用走下去實在是太費力了。

按了按鈕上的“G”字符號,梵龍再度閉氣眼睛,醞釀著接下來要應付的場面。

 

涅槃大廈的大廳。

「叮!」

電梯聲驟然響起。

負責安撫加班員工的保安們紛紛警惕的往打開的電梯看去。

沒人!

一個好奇心重的保安抽出掛在身後的警棍,探頭往電梯裡一伸。

還是沒人!

保安悻悻的撓著腦袋,只好回到崗位上繼續安撫員工。

 

梵龍就這樣背著男子,用著天賦,不留一絲聲響的穿過人群,往大廈外走去。

留給眾人的,只有一陣沁冷的風。

循著閉路電視的死角,背著男子的梵龍無聲無息走到大廈的自動玻璃門。

玻璃門上方的紅外線裝置偵測到有物體即將經過,自動打開了。

門一開,被擋在門外盤旋的空氣撲面而來,吹動梵龍的髮梢。

守在門外的保安早已被調入大廈裡維持次序,倒是省下了梵龍不少功夫。

正要走出門外,梵龍卻感覺後腦勺有些刺刺的。

梵龍站在原地輕輕回頭,大廳裡的人很正常。

保安繼續安撫,員工繼續被安撫,只有一位女生特立獨行的抱著雙肩站著。

她綁著輕盈俐落的馬尾,戴著一副細細的眼鏡。

目光灼灼的看著梵龍。

梵龍的天賦是很厲害,但事事都有例外,比如黑七,比如這位女生。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梵龍沒有想太多,身後還有一位重傷的男子,只是悄悄記在心底,然後就揚長而去了。

……

……

……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梵龍迅速的把男子送到醫院裡。

說得難聽一點,男子和曲文的妹妹這回還真是一對拆不散的鴛鴦,連醫院都要住到一起了。

至於男子的傷勢,原本滿是擔心的梵龍,卻被曲文淡定的一句稍稍放下了心。

「放心吧,他的命很硬。」

說完還很沒心沒肺的抽起煙來,結果被經過的護士罵得狗血淋頭。

不過梵龍還是很有良心的在外科手術室外等待,一直到醫生動完手術,確認無生命危險後才安然離去。

至於和醫生解釋致傷原因之類的善後事宜,梵龍全權交給曲文處理。

 

然後,梵龍就回到了據點。

折騰了一整夜,此時天空剛泛起魚肚白。

打開門,“鴿子”像是不曾歇息一樣,坐在他的老位置,電腦前。

沙發前的茶幾上擺著一杯飄著熱氣的咖啡,迎接他的歸來。

「先喝吧,你師傅在天臺。」

“鴿子”頭也不回的說,仍舊是寡言少語。

梵龍一屁股坐在松軟的沙發上,稍微扭動屁股矯正坐姿,然後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一如既往的苦澀,梵龍吐著舌頭,從方糖罐子裡取了好幾塊糖放入杯裡,拿起勺子攪動。

那種苦入心扉的感覺,不管喝多少次他都無法習慣。

匆匆的喝完甜甜的咖啡,梵龍給自己洗了一把臉,就往天臺走去。

師傅,在等他。

 

三步並兩步的爬到天臺上,這天萬裡無雲,猶如鹹蛋黃一樣的太陽散發著溫暖的晨曦。

空此時站在天臺邊緣的欄桿前,雙指夾著一根廉價的香煙,徑自的吞雲吐霧。

吐出的煙圈被迎面而來的晨風吹散,也帶起了他的髮梢。

梵龍靜靜的走到空的身旁,扭頭看著眼前的師傅。

真是一個特別的人啊。

雖然相處了好幾年,眼前這位看起來很年輕又不太靠譜的師傅身上還藏著滿滿的謎團。

 

梵龍常聽他說很多離奇怪誕的事情,最常聽到的,莫過於那些屬於空的種種事跡。

他總是說,他來自遙遠的過去,那個叫大唐的盛世。

那裡有最乾淨的空氣,最美麗的天空,最直接的規則。

還有最美麗的女人。

每次說到這裡,他總是免不得很詩情畫意的拿出一個鐵制的小酒壺,豪邁的灌上兩口,然後望著或有或無的明月。

琥珀色的酒循著嘴角滑落,像眼淚一樣清澈。

 

對於空形容的過去,實在很難讓人用理智來接受,更多的時候梵龍總會把他的話當成是一種消遣。

尤其當這位盜界的王者擁有著能夠把謊話說成真,真話說成假的超高級騙術,再加上梵龍很貼切的體會到那種被坑死還要替對方守棺材的騙術威力,對於空說的事情總是很難完全信任。

撇開這些坑坑騙騙的事情,不可否認,雖然說起來有點惡心,但待在空的身邊的確讓梵龍的盜界冒險安全了許多。

謹記的那些訓誡也為梵龍避免了許多麻煩和困難,雖然難免還是有些會自尋而來。

日出的晨光照耀,讓空看起來像是一個鍍了金身的戰神。

而梵龍卻很仔細的看到,才不見那麽一兩個月,空那原本烏黑的鬢角,卻已經開始泛白。

時間才是真正的神偷,連盜界的王者的歲月都偷走了。

只是,這樣看起來,更像是一位父親了。

 

「這次出遠門那麽久,幹了什麽好事?」

梵龍把頭擺直,靠在欄桿上望著前方的日出,閑話家常的問。

「只是去看了一個很久不見的老朋友。」

空叼著煙說著,話尾還吐出一道如箭的煙氣。

語氣淡得有種莫名的滄桑。

「結果很不好?」

梵龍從空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和朋友久別重逢的喜悅。

「有什麽好不好的?都躺在泥土裡那麽多年了。」

空嗤笑,給梵龍後腦來了一下,讓梵龍一個趔趄,下意識抓緊欄桿。

 

「那麽多空閑的時間管別人的事,先想想怎麽提升自己的實力吧。

不是每次都那麽幸運,有人把你撿回來的。」

吸上最後一口煙,拍拍梵龍的肩膀,空負著雙手走了下樓。

「嗤,老套,那麽大的人了還玩什麽轉移話題。」

梵龍摸著生疼的後腦,嗤之以鼻外加赤裸裸的鄙視。

只是,為什麽就那麽喜歡巴人家腦袋呢?

回答他的,是一根疾飛而來的香煙,準確的飛入梵龍張開的嘴巴裡。

嗯,還是已經抽完的。

「呸!師傅你太不厚道了!」

趕緊把嘴裡的煙蒂吐掉,梵龍指著唯一的樓梯口大罵。

所幸也沒有任何物體再度飛來。

梵龍突然笑了,瞇著眼伸了一個懶腰。

陽光很和煦,世界還是很美好。

這樣的天氣,實在太適合睡覺了。

 

他打著呵欠,整夜沒睡外加執行任務的疲憊席卷而來。

迎著陽光閉著眼,他在腦裡盤算著接下來要做的事。

首先,好好休息積蓄精神。

接著到醫院看看猛虎氣勢男的情況。

然後,去驗證一下,那支藥劑的藥效如何。

為了把它註射到方剛的身上,梵龍可是差一點就賠上性命的,自然要親眼確認才能放心。

 

不是說了嗎?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奪走別人的尊嚴,就要賠上自己的尊嚴才行。

那支藥劑,是他在醫院裡順來的,有個很別致的名稱。

化學閹割藥劑,內含高濃度的女性荷爾蒙。

註射了,絕對,讓他的小兄弟,抬不起頭。

這麽精彩的畫面,梵龍怎麽舍得錯過?

梵龍想到這裡也情不自禁的輕笑,稍稍解了一點怒氣。

然後,不自覺的更加期待後續的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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